张勇,我的第一位领导,也是我新闻生涯的启蒙老师。2022年初夏,我踏入报社的大门,被分配至县区记者站,张勇担任站长,同时兼任区委组宣部副部长。我们亲切地称他为“部长”。
他身材挺拔,步伐矫健,声如洪钟。初见时,他严肃地询问我为何选择这里。我像一只警觉的刺猬,倔强地回望。他愣了一下,未再多言,指派一位同事带我熟悉工作。
当天的时政新闻活动,我在图文报道的基础上额外制作了一条视频新闻。他在朋友圈转发并称赞,那是我的名字首次出现在同行的朋友圈,内心涌动着感动。他要求我们每次写稿都要提交纸质稿件,一遍遍不厌其烦地修改我们的稿件,并用红笔细致批注,他的审阅如同品质的保证。
独立采访初期,我不免犯错。一次,他用红笔修改我的消息稿件后,真挚地问我:“你真的是大学生吗?”我羞愧难当,回去重写。我重写几遍,他便耐心地修改了几遍,纸上布满了红色墨水,直到稿件无可挑剔。他的直言不讳和慷慨传授,让我进步神速,不久后便能自己独立采访。
他公正无私,对每个人的作品都给予应有的评价。每当我们的稿件有亮点,无论是标题,还是选题,抑或是字词句的使用,他都会在会上表扬。这些小小的表扬,对我们来说是莫大的鼓励。
然而,他对我的批评也最为严厉。一次,我拍摄了一组新闻摄影作品,在新媒体发表时自作主张在每一张新闻图片下添加说明,他严厉地批评我:“你写这些干什么,你当读者都是傻子吗?”我被吓得流下泪来,深感自责,后悔自作主张写这些无关紧要的内容,也愧疚于没做好工作让领导失望。后来他因病住院,临走前最放心不下我,他还叮嘱我向晖姐学习:“以后你的稿件都请她帮你把把关,她是你的榜样。”
出院后,他被调至报社机关党委负责党建工作。一年以后的一次偶然的谈话中,师娘(张老师的妻子)告诉我,那天晚上张老师回家后自责不已,说自己不该话说这么重,把部门里面的小朋友训哭了。我听了心痛不已,更加自责自己的不足。
次年春季,我调至报社总部从事文学编辑工作。一次偶然的机会,我向张老师提起我与本土文学的缘分,提起这次采访经历,并称他为我的“文学牵线人”。他挠挠头,告诉我:“你说的我都不记得了。”
现下,我们常在报社“偶遇”,以上事情我向他提起时,他统统回复我:“不记得了。”不记得安排过我什么工作,也不记得别人在他面前如何评价我,也不记得自己对我说过什么话。偶尔他会露出一些自责的神情,略带抱歉地跟我说:“那时你刚到记者站,我批评你多了点……”
他不知,我对他关上门的批评心存感激。他作为严师,毫无保留地指导我们,同时为我们遮风挡雨。在记者站时,我请张老师为我改过几篇文学类的稿件,他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不足,也能为我的文章增色。后来,他送我一本自己的散文集《我在你不在的地方》,我才知道他的文学情怀。
现在,我们的交流更加平等轻松。他分享了自己的求学、工作经历,和师娘的相识相恋。在他身上,我看到了老一辈新闻人的坚守和追求,像灯塔一样照耀着我们这些尚在晨曦中跋涉的后辈。
每当我对工作失望迷茫,我总会带上一些时令水果找他“讨教”。他总是热情接待,分享他的经验和见解。对我的请教,他知无不言:什么样的新闻是好新闻,消息通讯该怎么写,行业如何变化发展,新闻策划该怎么设计,得奖的经历……在他的口中,我拨开层层迷雾,可以看见新闻行业依旧闪耀的未来;在他的身边,我汲取到工作中的正能量,足以用来抵御暗夜中的失望和迷茫。临走时,他会送我香肠、青团或牛肉酱,这些都是师娘的手艺,充满了家的温暖。
在报社,我还遇到了其他老师:童真善良的胡老师,沉稳温和的王老师,耿直专业的史老师,松弛有趣的李老师……这些工作中的前辈和老师像一把巨大的伞一样把我保护起来,循循善诱而细心呵护。
前辈们的专业,责任和耐心,引导我坚定地走在新闻之路上,而我,唯有更加认真、努力地工作,才能不辜负他们的教导和帮助。